一个听话的刽子手
如果给你机会,你会把一个陌生人电击致死吗?
有人要问了,“这种假设太可怕了,谁会好端端的做这种事?”在正常情况下,我们不会这么残忍,但是否要这么做取决于谁在向你发号施令。
上个世纪有一个怪叔叔叫斯坦利·米尔格兰姆,他是美国的社会心理学家。他招募了一批自愿参与实验的人,这些人的年龄在20-50岁之间,学历上到博士下到小学毕业,可谓包含了各个阶层。他们要玩一个角色扮演游戏,一部分人扮演“老师”,另外的扮演“学生”。
实验一开始,“老师”和“学生”进入相邻的两间屋子,“老师”隔着墙壁教给“学生”一些单词,“学生”记忆一段时间后会被绑在一张电椅上。接下来是考试时间,“老师”提问刚刚让“学生”学过的单词,“学生”回答正确进入下一题,回答错误则由“老师”按下电击按钮,“学生”每犯一次错误都会让电流提升一点。一般来说,36伏以下是安全电流,超过这个数值会引起不同程度的疼痛,而“老师”操作台上的最高电流为450伏,这是足以一击致命的电流强度。
只有两种方式可以停止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实验:要么是“老师”连续四次提出终止请求,要么是“老师”逐渐提升电流值,并且连续三次按下450伏的电击按钮。
在“老师”可以清楚听到隔壁被电击“学生”的惨叫声时,有多少人会将电流一点点升至450伏呢?斯坦利·米尔格兰姆分别让同事、研究生和耶鲁大学主修心理学的学生做出估算,他们认为只有1%~2%的人会这样做,而39名精神科医生认为这个概率应该更低,大概只有1‰。然而,真正的实验结果却令人所有人都感到震惊——60%的人选择了按下450伏的电击按钮。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人并不是反社会人格、心理变态,实验后的人格测试表明他们的心理与常人无异。
到底是什么让“老师”毫无人性地电死“学生”呢?原因在于,“老师”旁边站着一个工作人员,他们会在“老师”犹豫不决或想放弃的时候,不断向他们下达继续的指令。
可以令人松一口气的是,“学生”都是工作人员扮演的,他们没有受到电击,“老师”听到的各种惨叫其实是录音带里提前录下的声音。
影响力六原则
米尔格兰姆实验中,工作人员的指令能让人枉顾他人的性命,做一个刽子手,这太不合常理了吧?现在,让我们放下那个实验,回到现实生活中,看一看这些发生在身边的不合常理的事:无人问津的东西,价格乘以2以后,反而被一抢而空;房地产商在售楼时,会先带顾客去看没人会买的破房子;受过正规培训的护士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医生错误的指示。
为什么这些不合常理的事情在生活中不断上演?
罗伯特·西奥迪尼在《影响力》中揭开了幕后真相,这本书出版于1986年,在它三十多年的生命中,先后被翻译成26种语言在世界各地畅销;还获得过美国心理协会、美国心理学基金会年度大奖提名。在这本书的基础上,西奥迪尼编写了斯坦福大学等多所名校采用的教材版。罗伯特·西奥迪尼是一个学历高得吓人的博士后,然而在《影响力》中他一点没有学究气,通俗易懂的大白话让人阅读体验极佳。
西奥迪尼发现人类沟通时要么想说服对方,要么被对方说服。同样的请求,有些人说出来会立刻遭到拒绝,而有些人换一种方式就能毫不费力地让人接受。西奥迪尼好奇后者身上是否有一些规律可循,于是他在实验室开展了一系列研究,之后通过观察、采访来验证自己的理论。为了确保观点的可信度,他潜入了许多需要建立说服环境的公司,比如餐厅、房地产公司、销售组织等进行参与式观察。最后,他得出了六条影响我们决策的原则。
第一条互惠原则。别人对我们示好,我们会尽力用类似的方式来回报他。刚认识的朋友送了你一条项链,尽管你知道它很便宜,但是你总会记着这个人情,只要机会合适你就会回送礼物。
第二条承诺和一致原则。一旦我们选择了某个立场,我们就会努力保持言行一致,这个选择被越多人知道我们的态度就会越坚定,坚定到你都不相信自己会如此言出必行。
加拿大两位心理学家发现,赛马场上的人在下注前还犹豫不决,可当他们选定了某匹马之后,他们立即信心倍增。马还是那匹马,不同的是他们做出了选择,他们不停说服自己刚刚做的选择是正确的。你相信吗?做完决定后的他们心情更加愉悦,且不断说服自己这个做法根本是无意识的。
第三条社会认同原则。这个原则最好理解,我们仔细观察就能发现,当我们拿不定主意的时候,会习惯性随大溜。不然优衣库门口也不会排起长长的队,只为了抢购一件联名款T恤,毕竟这么难抢的东西肯定是好的。
第四条喜好原则。我们很容易就答应自己认识和喜爱的人提出的要求,这没什么好稀奇的,但关键在于那些我们完全不认识的人会利用这个原则,让我们乖乖听话。为什么商家总会花费巨额广告费请来当红炸子鸡代言,因为,不管爱豆代言钻戒还是牙刷,原子弹还是核潜艇,粉丝们都会为爱豆的带货能力添砖加瓦。
第五条遵从权威原则。即使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年轻人,也会毫不犹豫地服从权威的命令。我一开始讲的那个实验很好的证明了这个原则的作用。
另外一个真实事件也说明了同样的问题——1987年9月1日,威尔逊先生和另外两名男子跑到加利福尼亚州康科德的海军兵站,抗议美国向尼加拉瓜运输军事装备,他们躺在铁轨上,想要阻止运送军事装备的火车。然而,火车司机接到的命令是不准停车,尽管他们早就看到了躺在铁轨上的三个人,他们还是开了过来。铁轨上的两个示威者逃了出来,而威尔逊先生则被火车轧断了双腿。
最后一条是稀缺原则。社会经验告诉我们,东西越少就越有价值。商家们利用这条原则的例子数不胜数,什么限时抢购、仅此一次、签名款等等等等。你以为拍卖会上人们手中的牌子是自己举起来的吗?不不不,失去的恐惧支配着他们,远远超过了拥有的快乐。
身处高速发展的社会,我们每天要接触源源不断的信息、做出无数个决定,如果每条信息、 每个决定都要经过分析,即便我们的体力跟得上,大脑也跟不上。
为了应对这些事情,大脑会开启自动化模式,即在一些情境中,我们会按照经验来处理事情。比如上面说到的物以稀为贵的稀缺原则,爱屋及乌的喜好原则等等。这本来无可厚非,但有些人弄虚作假、不怀好意地利用我们自动化的大脑,我们就应该坚决说“不”。
查理·芒格说,“在影响力这一主题上,罗伯特·西奥迪尼博士对我看法的影响远远超过了其他科学家。”那么,想要让人听你的或者不想“无脑的”听别人的,就需要学会或者识别顺从的六个原则:互惠、承诺和一致、社会认同、喜好、遵从权威、稀缺。你记住了吗?